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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的樅陽，午后的陽光把車間的鐵皮頂曬得發燙，空氣里浮動著機油和蒸汽混合的味道。生產運行處的我們圍著凝汽器站成一圈，額頭上的汗珠子順著安全帽帶子往下滑——這臺大家伙最近總有點“蔫”，得揪出那些藏在管道里的“小漏點”。
“張處、仰處來了！”有人喊了一聲。兩個熟悉的身影穿過機器的陰影走過來，張處手里拿著圖紙，仰處正低頭跟身邊的人交代著什么。“氦氣查漏靈敏度高，但得細致，每個接口都不能放過。”張處的聲音穿過機器的嗡鳴，清晰地傳過來，他指著圖紙上的紅線，“特別是汽輪機缸體和管道連接的地方，往年容易出問題。”
孫楠主管已經背起了氦氣檢測儀，那儀器的探頭像根細長的觸角，被他穩穩地舉在手里。“噴氦氣的節奏跟探頭移動得合上拍。”他笑著跟我們說，腳步卻沒停，沿著凝汽器的殼體慢慢挪動。陽光從高處的窗戶斜射進來，正好照在他專注的臉上，眼睛緊盯著檢測儀的屏幕，像在捕捉水里游過的魚。
“這里數值有點跳。”孫楠忽然停下腳步，仰處立刻湊過去，“再噴一點氦氣試試？”張處也走了過來，手指在管道接口處敲了敲，“這個位置是應力集中點，上次檢修就留意過。”孫楠調整了噴嘴角度，淡藍色的氦氣輕輕裹住管道接口，檢測儀的蜂鳴聲突然短促地響了兩聲——找到了！
人群里有人輕輕舒了口氣，孫楠卻已經移到了下一個接口。ACK的技術員遞過來一瓶水，他擺擺手，“等查完汽輪機再說。”張處看著他的背影，跟我們說：“小孫干這個有股子韌勁，再隱蔽的漏點也逃不過他的眼睛。”
汽輪機的管道像纏在一起的藤蔓，孫楠貓著腰鉆進狹窄的空間，后背的工裝很快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。仰處站在外面，時不時提醒他：“慢點，里面管線密，別碰著。”陽光透過縫隙落在管道上，反射出細碎的光，和檢測儀屏幕上跳動的數字相映成趣。
等最后一個漏點被標記出來，天邊已經泛起了橘紅色。孫楠從機器后面鉆出來，臉上沾了點灰，卻笑得很亮：“搞定！”張處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仰處正在跟ACK的技術員商量藍膠補漏的細節，我們蹲在地上喝水，看著夕陽把車間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機器還在平穩地轉著，氦氣檢測儀的屏幕暗了下去，像完成了使命的星星。車間里的風帶著點涼意吹過來，混著遠處冷卻塔的水聲——這大概就是夏天里最讓人安心的聲音：有人在前面引路，有人在中間沖鋒，我們跟著節奏一步步往前，把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小麻煩，一個個變成了“已經解決”的故事。
